“不,他们想逼死朕,朕偏不让他们如愿!”皇帝连气都喘不过来了。
谢眺等人的声音再次传来,“臣等不敢,臣等请辞,请皇上恩准!”
这是拿请辞来威胁他,皇帝双手紧紧地握着榻沿,他的胸口剧烈起伏,问陆偃,“那,那圣旨,是如何到了,到了外面的?”
“回皇上的话,据说是洪继忠之子将圣旨带给了白莲教那个伪太子,十日前,洪继忠之子被人暗杀身亡。”陆偃垂眸,一张艳绝的脸上,面无表情。
洪言珵是一枚好棋子。
皇帝懂了,洪继忠之子必然是死于东厂之手,他感到有些解气,也对陆偃的动作快速感到非常满意,只是,那圣旨终究被传出去了。
可想而知,这些人合起来欺骗了朕。
薛太妃,皇帝恨得牙痒痒,他原以为薛太妃是真心爱他,他也愿意让她掐着自己的脖子玩,横竖,她伤不了自己,却没想到,最终,这只是个毒妇。
“萧璴,枉你自诩明君,当年母后教你读书的时候,没有教过你齐桓公是如何死在易牙、竖刁、开方这三人手上的吗?薛太妃可以背叛父皇,自然也会背叛你,韩进益曾经是大皇兄的伴读,能背叛大皇兄,自然也能背叛你……“
衮国长公主毫不留情面地哈哈大笑,“事到如今,难道你还想护着薛太妃那个妖妇?你可知道,我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!”
衮国长公主恶狠狠地道,她逼近皇帝,居高临下地看着病榻上,如死狗一般的皇帝,“把她交出来……”
她话音未落,一个小太监便匆忙进来,被门槛绊得摔了一跤,“皇上,薛太妃畏罪自尽了!”
“给朕,把她,把她弄活!”皇帝觉得,不将薛太妃五马分尸,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其心头之愤,她怎么敢,和洪继忠勾结,将那圣旨交给韩继忠,若是如此,那自己当初烧掉的那圣旨,便是假的了。
背叛,他被背叛了!
皇帝伏在床沿,他缓缓地平息了心头的情绪,身体稍微好受些,“裴济呢?”
裴济乃是禁军统领,那小太监朝陆偃看了一眼,陆偃点点头,那小太监结结巴巴地道,“皇上,裴将军就在门外呢,把文武百官都围了!”
皇帝听到之后,心里好受一些,但他不能真的把文武百官全部都杀了,如此一来,他死后,恐怕会得个“厉”的谥号,足以媲美那些暴君了。
他一生,都想做一个名垂千古的好皇帝,让死去的父皇母后和皇兄,还有大雍的臣民们都相信,他是一个不逊于皇兄的好皇帝。
他怎么能当暴君呢?
阿偃说得对,这些人要的不过是个名声,他们不敢对自己怎么样,他们还指望自己下平反的诏书呢。
“阿偃,拟旨!”
一封圣旨,以最快的速度飞往天南地北,圣旨承认了先帝曾经下过圣旨命昭阳帝即位,承认了昭阳帝的正统地位;圣旨为定远侯平反,洪继忠公报私仇,因对定远侯有怨,与西凉勾结,诬陷定远侯,而怀远侯与义武侯狼狈为奸,做伪证,致使朝廷不能辨别忠奸,酿成大错,定远侯世代为国保边疆,理应得到嘉奖,命为定远侯夫妇厚葬。
百姓们奔走相告,短短十五年过去,谁都不曾忘记,当年昭阳帝在位三年,曾经颁布的德政,百姓们安居乐业,周边诸国不敢冒犯,文治武功,创下的太平盛世。
深夜,京城之中,偶尔还有高空传来的烟火,御街之上的人声鼎沸似乎能够穿透重重坊墙,传到旧曹门街的陆宅之中。
陆偃亲手将一个包裹系好,转过身去,见李宝桢站在门口,他走过去,接过帕子擦了擦手,问道,“还有何事?皇上醒过来了吗?”
“督主,您还会回来了吗?”
陆偃站在窗前,背着手,望向皇宫的方向,“京中还有襄王,有谢眺,而本座这一生,所有想要的,已经得到了。”
余生,他只想为自己活着了。
李宝桢跪下来,声泪俱下,“督主,您这样走了,奴才们可怎么办?”
“宫里一切都交给你了,按照本座之前交代给你的去做,你还有什么好怕的?你只需把皇上服侍好,一应的事,自然有人会料理,莫非你连照顾皇上,你都做不好?”
“奴才遵命。奴才会照督主的照办,宫里京中的一切,奴才会帮督主看好!”
“那就好,你若肯听本座的,本座自然会保你这辈子平安无事。”
“奴才不敢违督主令。”
陆偃不再多说,他将包裹背在背上,这座宅子里,他只留了两个小太监看守,米团和芝麻跟在他的身后,两人的眼中均是闪烁着熠熠的光彩。
三匹马先去了桃花坞,谢知微的御赐庄子里,汤敬安事先得到了消息,正恭敬地等待着,看到陆偃前来,他率领庄子里的人跪下来相迎。
“有一样东西,本座没有经过你主子的同意,前来取。“
汤敬安忙道,“督主,主子有令,督主和宸王殿下若是想从这宅子里取什么,请便!”
陆偃的心中,如同划过了一道暖流,他有些急切,翻身下马之后,便进了大厅,站在神龛前,陆偃看着中堂上的字良久,从汤敬安的手中接过了香,上香后,拜了拜,方才上前,转动了香炉。
中堂北面的墙壁被挪开了一道缝隙,陆偃伸手进了缝隙,摸到了一物,他取出来,是半个虎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