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到了她们,相关的回忆突然解封,补充上许多细节,艺书满面红光地还礼:“多谢师姐、师妹们。”
“恭贺公子高中探花!”一府奴仆、满街群众高声道贺。
“赏!”艺书豪气地一挥袖,御史府大管家使人抬出几筐钱来,开始往外撒钱,恭贺声直冲云霄。
这一切,与记忆中分毫不差。
任由外面热闹着,艺书与几位师姐妹往正厅而去。
行至正厅,六姊妹施了礼分立两侧。艺书继续向前,距离师长越来越近,他慢慢的就清楚师门是如何待他如自家孩子的了。
柳御史有六个闺女却没儿子,姑娘们正值妙龄,常以束住柳府不方便,柳御史就在自家不远处给租了一方小院安顿;常以束不习惯家里有仆人,柳府定便时差人帮他打扫浣洗;换季衣物会早早给他备好,热了冷了有人嘱咐叮咛,柳府有什么新鲜可口的吃食也必然会给他送一份去……
便是自家养儿子也不过如此了。
心下赞叹着,艺书站到了主位正前方。
柳老太爷须发皆白端坐首位,身穿形制考究的礼服,看上去威严而肃穆,很有当世大儒的气派。老人看过来目光慈爱且包容,显然对堂下小辈很是喜爱。这些年老太爷见过的状元榜眼探花多了去了,早就不稀罕了。但是,堂下这少年是自己家的,待遇自然不能同旁人一样。
看着艺书,老太爷眼角的喜意压都压不住。而他下首的柳御史就没那么开怀了,甚至有几分气恼的意思。
气的啥,在场的都知道。
老太爷多年不管家里琐事了,今儿个得知次子的弟子高中探花了,乐颠颠地换了正装来,把儿子给赶下了主座。
本来嘛,柳御史都准备好独享荣光了,转眼被亲爹截胡了,还不能反抗,他咋能不气恼?
父子俩加起来快一百岁的人了,还跟争抢糖果的小孩似的。
艺书心下好笑,于厅中撩袍而跪,郑重道:“弟子常以束,给师祖、师父、师娘请安。今日幸得探花之名,总算不辱师门,在此拜谢师门教养。”
“师祖请用茶。”
“小子不错。”
“师父请用茶。”
“莫要骄傲。”
“师娘请用茶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
他三个头磕下去,三杯茶敬上来,老太爷和柳御史齐齐跟御史夫人使眼色:儿媳/夫人,赶紧的!
这爷俩常常莫名其妙的别苗头端架子,御史夫人早有心理准备,不必催促,快速起身将艺书扶了起来,笑着道:“快快起身,无需多礼。你这孩子,可是给你师父挣了脸了。”
老太爷重重咳了一声。
御史夫人嘴角抽了抽,补充道:“你师祖也面上有光。咱们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家里能出个探花郎……”一连六个闺女,可不是做梦都没想过探花郎这回事?
被翻来覆去夸奖了一番,艺书没有应声,只腼腆地笑着。
御史夫人就喜欢安静俊俏满身书卷气的孩子,心中欢喜更甚,拍了拍艺书的手道:“待会儿还要赴宴,今儿奔波了半日,想必累了,先去歇息一会儿罢。”
“弟子告退。”
跟随丫鬟灵巧来到客房,待她退下,没人看着了,艺书龇牙咧嘴地活动起身体。
一来就又是换性别又是骑马的,累僵了都。
“公子。”灵巧折返回来了。
艺书立即端正坐姿,见她一直垂着头没看见自己做了有损形象的动作,稍稍放心。
“夫人说,宴上恐没机会进食,差奴婢为公子准备了几样点心。”
都是原身喜欢的咸口点心,做的很精致。
艺书道谢,先捏了一块荷酥饼咬下去——馅料软糯、外皮松脆,恰到好处的咸鲜和若有若无的清香在舌上散开,滋味绝妙。其他几样点心也都是偏清淡的味道,一杯茶就能冲散口中残留的气味,稍后参加琼林宴不会失礼。
几样点心吃了个半饱,灵巧招来另一个据说手上功夫不错的丫鬟,要给他按按。
艺书果断翻身趴下。
系统翘着二郎腿坐在床头,看他被按得浑身舒爽昏昏欲睡,意外道:“你还适应得挺好。跪得干脆利落,被当主子伺候也心安理得。”
艺书在心里回她:“不然呢?”跪长辈有什么好介怀的?让丫鬟给按按肩也没什么不对劲吧?就当去按摩馆了。
“这么说来,回头跪皇帝你也不膈应。”虽然这朝代不用次次面圣都行跪拜礼,偶尔还是要跪一跪的,系统先给打了一剂预防针。
“你真是对中年屁民的能屈能伸一点都不了解。”艺书“啧”了一声,“权当给祖宗上坟磕头了呗。”
古人=祖宗。
没毛病。
系统给他竖大拇指。
差不多到点了,艺书与柳御史一道出发去琼林苑。老太爷是帝师,出行有自己的体面,不跟他俩一起。
老太爷不在,柳御史终于可以摆出师长的样子了,唠唠叨叨跟弟子说了许多注意事项,要他三思而行,又要他锋芒毕露,要他戒骄戒躁,还要他不卑不亢……
总之根据艺书的理解,是叫自己适当装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