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了车,师徒俩就不能一起走了。柳御史是二品大员,与同僚寒暄着进场;艺书虽然已经被封为七品编修,不过琼林宴上新晋探花的头衔更重要,他得跟状元郎等一众新科进士同行。
按照程序入宴,赠花,献诗,赐酒。宴席接近尾声,场中一派喜气洋洋其乐融融,直到艺书被周皇身边的总管太监曹德胜带走。
众人惊异:探花郎犯了什么错不成?
曹德胜笑眯眯地解释:“探花郎不胜酒力,圣上仁慈,差咱家给探花郎醒醒酒。”
醒醒酒是真的醒醒酒么?咋听着有些瘆人?
仔细瞧瞧,探花郎确实有些迷糊的样子,许是真的醉了?柳御史一点反应都没有,想来他这弟子不会犯什么事。说到底,探花郎也算陛下的师侄,应是真的带他下去醒酒。
心中转过许多个念头,围着艺书道贺敬酒的众人识趣地退开:“请便。”
“失陪。”艺书拱拱手,被一个小太监扶着,摇摇晃晃地跟上曹德胜的步伐。
其实穿过来大半天了,所有的经历在记忆中都有迹可循,他没废多少心思应对。此刻起,事情发展就会完全不同了。
艺书被曹德胜引着,约摸走了一刻钟,来到一座偏殿外。
“常编修,此刻改口,尚有机会。”不论高中探花后经历了怎样的心理路程,都到这时候了捏着鼻子认了便罢了,还挣扎什么?怕不是读书读傻了。
艺书苦笑:“总管,没有哪个男人会撒这种谎,实在是突生变故,万不得已。”
大周朝尚文,现任周皇登基后,就有了个不成文的规定,想做驸马,得先下场参加一回科举。稍稍有些真材实料,才有资格提尚主的事,驸马须得才貌双全。
因此,有尚主意向的、又有机会跟宫里眉来眼去的人家,在春闱前基本都跟宫里通过气儿了。之后去考场遛一圈,同等条件下,周皇选女婿自然会挑眼熟的。
就今年这届考生里,奔着尚主去的两只手肯定数不清。
常以束能中探花自是才学出众,可也不是说成了探花就有资格做驸马了。
一寒门到穷酸的进士,嫁他个公主去扶贫吗?周皇没博爱仁慈到那地步。再者,都有本事进前三甲了,压榨他的才能让他为国效力不香吗?为什么要强迫他去做驸马?周皇也没有闲置人才的不良喜好。
事实上,常以束能进一步被指为驸马,全靠柳御史大力推荐。
现在艺书来做任务,就不能继续走尚主这条路了,他还没做好做男人的心理准备。赴宴的路上,他犹豫再三,没好意思开口跟柳御史说自己不想当驸马了。
春闱前,常以束意识到自己有机会尚主,立马就坚定不移地要做个没有野心的富贵闲人,任柳御史怎么劝都没用。柳御史怒其不争地骂了他几句,转头就替他在周皇跟前美言,帮他把路铺好了。
如今出尔反尔,说不干就不干,跟故意找茬似的。艺书没那么叛逆。再则,即使柳御史和周皇是师兄弟的关系,也没办法保证让他去拒婚就不会惹怒周皇。
艺书更愿意独自解决这桩即将被赐下的婚事。
于是宴席上献诗的时候,他夹带了小纸条,写“有要事请密奏”。诗和小纸条一起被呈上去,周皇看了,没给反应。艺书硬着头皮又写了一张,直接下猛料写自己有隐疾,在赐酒之后让曹德胜捎带上去。
这回上头有反应了,周皇深沉的眼神一下一下往这边扫,或许其他人看来是周皇在表示对新科进士的欣赏,艺书却清楚,这是威慑,叫他识趣些老实待着。
他哪敢老实待着,待着待着宴就散了,下次再有机会接触周皇就是赐婚之后了。于是刻意表现得坐立难安,好像随时要跳出来闹事。
喜庆的日子,周皇不想闹得难看,到底有老太爷和柳御史的面子在,咋说也算师出同门,闹出丑事自己也面上无光,因此让曹德胜把艺书带下去了。
春闱前暗暗传递尚主意愿,一朝高中又觉得自己雄才大略经天纬地,只做个不管事的富家翁可惜了,欲要拒绝赐婚,出尔反尔不知所谓,难不成真以为当皇帝的有许多好脾气?
若是真的头脑不清醒,为了拒婚不惜欺君的话,找个由头处理掉就是了。
此刻,见艺书还是坚持不肯改口,曹德胜仍旧笑眯眯的:“常编修是清醒的就好,请进。”
进了偏殿,艺书被安排换了身衣服,戴上半边狐狸面具隐藏起身份。
先被御医诊脉,身体倍棒没有隐疾。又在曹德胜的死亡凝视下主动申请,cos了一回木头桩子——老僧入定似的坐在那,任凭风格各异的宫女搔首弄姿轮番勾引,隔着一道屏风直看得曹德胜都面红耳赤了,他自无动于衷。
曹德胜咳了一声,艺书身边的温婉女子挫败地离开,换进去一位极其美艳的女子。如果还是没反应,曹德胜打算真按“常编修确有隐疾”回禀陛下。
美艳女子赤脚走近,外衣要掉不掉地挂在肩头,鸳鸯戏水的肚兜放肆地露出大半,随意挽起的发髻,慵懒瞟来的目光,都极尽风情。
看到这么刺激的画面,系统也不在乎她的女霸总形象了,捂了眼又完全没捂地在一旁上蹿下跳:“天呐天呐,这是不花钱可以看的吗?哦,谁来保护我宿主的清白?”
艺书连反驳的余力都没有,忍得满头大汗,因为,这个胆大的宫女把手伸到他胸口了!
这是第一个有肢体接触的宫女!
无人阻止,身姿妖娆的宫女越发大胆,腰肢一扭坐到艺书怀中,温软的身子贴上他胸膛,柔若无骨的手指,顺着他的喉结划过前襟,解开了他的衣带。
“爷。”她在他耳边轻唤,“看看奴家嘛。”
艺书头皮发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