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6 章 师徒(2 / 2)

第十世「快穿」 秋冰 5817 字 2021-11-30

他跪伏着没有动作,继续道:“弟子知道,师父不是为了回报才偏疼弟子的。然弟子高中,怎能不感念您一番教导?”

可是常以束努力攒上半年的银子,仍旧不足以投其所好买一份匹配师父身份的谢师礼。

柳御史有着文人的清高,不爱金银珠宝,独爱书画。喜欢作,也喜欢收藏。

文房四宝,要凑活当然有价格低廉的,不想凑活,价值千金的也不是没有。书法大家的墨宝,更是有价无市。

常以束知道自己穷得连报恩都有心无力,因此才剑走偏锋。

“世间制笔工艺最好的便是余氏,余家主又是师父的挚友,旁人求而不得的余家主亲手制作的狼毫,您有一整套。学生便是再去求一支,余家主看在您的份上不至于不给,却也没什么意义。”

柳御史仍然耿耿于怀,知道他跟余胖胖关系好还个拿赝品来,故意气他吗?就是在街上打一碗豆腐脑送来也比拿个赝品强。

艺书赧然道:“弟子想在能力范围之内,回报给您最好的。弟子唯一不输所有的便是满腔感激之情,所以跟着从须……”余从须是余家二少,同在松北书院读书,“学了一段时日制笔,奈何技艺拙劣……”

“挺好!”

听到这,柳御史还有啥不明白的,拿起被称为“赝品”的毛笔仔细端详,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喜欢,咳了一声,自打嘴巴道:“哪里拙劣了?为师看着很不错。”

除了笔杆子不太圆润,笔头不太饱满,笔尖有点分叉……

反正昧着良心硬夸:“跟余家二小子的手艺差不多了。也是他水平有限教不了你太多,不然以你的聪敏,定能做得更好。虽不甚完美,心意比什么都强。咱家没那么多虚礼,跪着作甚,起来吧。”

“咳,还是先别起了,一套四样呢,您都看看再说。”艺书从跪伏调整为跪坐,心虚地憨笑。

这是还有啥惊吓等着?柳御史深呼吸几次,默默拆包。

上等的松烟墨和宣纸,没做啥妖,看着像是买来的,应该不便宜。

砚——

已有心理准备的柳御史打开了盒子,呆滞片刻,“喀”的一声扣上了盖子,问:“这东西怎么回事?”

艺书无赖道:“秦家唯二的血砚啊,弟子废了好大劲求来的,您感动不?”

这不着调起来的弟子不能要了!

既然这是“二”,“一”在哪还用想吗?天下间最珍贵的宝贝都是要往宫里送的,那“一”,就放在陛下的御案上。

早年秦家进献了一块绝品游龙血砚,文人墨客震惊于血砚的美丽,争相称赞,周皇龙颜大悦,直接赐予秦家一副“天下第一砚”的题字,举国皆知。

虽然有传言说,秦家还藏有一块小一些的血砚,但是没人见过,所以小血砚就只停留在了传言阶段。更何况这种传言,追究其真假没什么意义,谁有胆子让皇帝的独一无二不再独一还是咋的?便也没人花心思去探究,说道说道就罢了。

如今,传言成真了。

至宝突降,柳御史“感动”得想揍人。

哪怕他与陛下情谊深厚,也禁不起三番五次挑衅皇权的消磨啊!

“才说过下不为例,你今天又犯?”

“所以,以免东西搁我手里惹出祸事,赶紧拿来请示您要如何处理。”艺书赔笑,“弟子多少还是记住了些您说过的话。”

简直被孝死,柳御史心烦的很:“滚蛋吧,三天内别出现在我跟前,看见你就眼疼。”

记忆中师父看到砚台时的反应没这么大,不过那时候也没有拒婚这一茬,两项叠加可能确实不太妙?艺书不确定道:“以您的面子,应当也没什么大问题吧?”

常以束还特意让刻了诗文跟周皇的游龙款式做区分,应当犯不了忌讳,周皇的气量没那般小。

这是气量大小的事吗?

柳御史顾不得肉疼,抄起架上的又一支毛笔砸过去,艺书这次没躲,老老实实被砸了,还眼疾手快地在它落地前接住了。

“为人臣子者,最忌没有分寸。”

有些事成了习惯,早晚要出事的。你昨儿才拒了婚,今儿又自作主张与陛下用同等品质的砚台,陛下全都没有怪罪,难保你明儿就不会恃宠而骄做出更出格的事来。

因此,重要的不是为君者愿不愿意宽恕,而是为臣者能不能恪守那条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