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小院,艺书与常以束一般,同样修书一封,信中自然不会再有做驸马的事。
先告知家人自己高中的消息,又大篇幅感谢了所有人,然后说自己很快便要入朝就职,遗憾自己因路途遥远、来回耗时过长不能亲自回乡祭拜宗祠,最终表达对家人的思念,言辞恳切地请求他们一同来京城居住……
拉拉杂杂写了好几页纸,然后给相关亲友一一准备礼物。
挑礼物最费心费时,本着偷懒的心理,艺书根据记忆列了个单子,准备好银子,让孙连帮忙把东西采买齐了。仔细检查没什么错漏,又封了红包,借用柳家的人手运送回乡。
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六天,艺书收到了状元郎的拜帖,说是隔日要在冠味楼设宴,聚会顺便给落榜的几位同窗饯别,邀他赴宴。
这宴常以束去了,不是什么鸿门宴。不过,常以束在书院的时候立的是孤傲少年人设,不去也问题不大。
那就不去了。
傍晚,给艺书送饭的孙连回府禀报,饭食都吃了,又问了信件,还是一天都没出门。
把自己圈在家里好几天了,他闹什么别扭呢?去看看。
艺书住的地方跟柳府只隔了两条街,柳御史饭后散步似的,半刻钟时间就到门外了。孙连正要叩门,柳御史抬手阻止了。隔着门,听见院里的人“哈、哈、嘿、嘿”在那喊。
干嘛呢他这是?柳御史投以疑惑的眼神。
孙连摇头:不知道。
去看看。
怎么看?
怎么看能看见就怎么看。
孙连扒着门缝往里瞅,啥也没有啊,看不见啊,仔细看看……
门呼啦一下打开,孙连躲避不及,猛地栽了进去,“咚”地一声砸到一个坚硬的胸膛。抬头看,跟胸膛的主人大眼瞪小眼。
艺书无语,这帮人,搁自己家门口搞什么呢?邻居家狗的喉咙都快嚎劈了。要不是常以束这个时间点也被师父家访过,他都要误以为是遭贼了。
“起呗哥。”
起、起,这就起。孙连连忙站稳,弯腰行礼:“公子。”
艺书让人进门:“师父吃了没?”
“吃过了。”柳御史大摇大摆往里走,院子还是那个院子,没太多变化。西侧空地上摆了个板凳,放了盆水,搭了条布巾。回头看,人倒是大不一样了,一身短打,这是练武呢?
对,练武呢。常以束有打拳的习惯,艺书觉得挺不错,在家闲着也是闲着,每天打个几遍,强身健体。
“这么晚了,师父有事要吩咐?”请人进堂屋坐,给人奉茶。
“遛弯儿,顺道来看看你。”屋里也没什么变化,简简单单,干净整洁。桌上一册游记,一壶清茶,一碟花生,一碟瓜子,颇有闲趣的样子。
艺书挨着师父坐下,先赔罪:“是弟子的不是,该弟子去给您请安的。”
“不必。”将屋里巡视了一遍,柳御史端起茶盏抿了一口,“嗯?”
“凉白开,解渴。”艺书咕咚咕咚灌了一盏,“晚上喝茶睡不着。”
粗鄙。柳御史腹诽一句,高深莫测地道:“把你养的画中仙请出来瞧瞧。”
“您可真会开玩笑。”这都哪跟哪啊?
“不是被画中仙勾了魂,整日拘在家里做什么?”
阿宅出门会化的!艺书回道:“没什么事要出门,便在家待着了。”
柳御史直勾勾地看了弟子好一会儿,见他一点不自在都没有,道:“年纪轻轻的,多出门交交朋友玩乐玩乐,一个人待着不寂寞吗?”
常以束那一世,中探花的隔天就被下旨赐婚了。被赐婚后,他一反常态,频繁出门交际,坦然接受别人的吹捧羡慕嫉妒,很是自得。
柳御史也在这一天晚上来找,劝他居家自省,不要过分张扬。
常以束怎么回的呢?
他说,他知道师父的意思。然毕生心愿一朝达成,肩上重担一夕卸下,他心里着实欢喜。他想无拘无束地做一回那猖狂竖子,过几天春风得意的日子,待到来月,他再做那个温文尔雅才华横溢的驸马。
“随你吧。”那时柳御史这样说,眉宇间有几分失望,没多待便走了。
这次,柳御史反而劝艺书多出门了。
“弟子不觉得寂寞。”艺书解释道,“每日看看书练练字打打拳,弟子挺充实的。”
没看过的古书很新鲜,练毛笔字很新鲜,奇怪的拳法也很新鲜,他觉得,比出去逛街游船吃吃喝喝有趣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