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个实在太少。
六个一点也不少。
我做东,听我的。
我总有做东的时候,给贫民留条活路吧。
张寻正壕气冲天:“大不了常兄的一日三餐,张某包了!”
艺书一脸诚恳:“你要这样说的话,我不得不以身相许了。”
张寻正登时愣住。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”卫文看戏看得眼泪都笑出来了,“你、你该回噗无功不受禄哈哈哈……”
这下张寻正确定自己听力正常了,红着脸摆手摇头道:“使不得使不得,听常兄的,常兄请。”
仨人六个菜,定了。
一顿饭下来,基本了解了对方的脾性,三个人言行举止都自如了许多。
卫文就不用多说了,吊儿郎当的,正经不过三秒。
张寻正脾气很好,只要不提身高年龄,你跟他聊啥他都兴致勃勃,聊诗书他是最喜欢的,偶尔不了解你的话题接不了话,他也愿意当个倾听者。
至于自己,艺书觉得,在他们心中可能就是穷人的代名词。
真不是他抠啊,这顿饭六个菜加一壶据说是什么顶级名茶的云雾银豪,足足花了八十两。
八十两什么概念呢?
就他这种七品编修,每月俸禄25两,加上各种福利补贴大约50两,一个月满打满算75两。也就是说,他一个月的收入,吃不起这一顿饭。
要按照十几个菜的水平整起,这一顿饭估计得200两。那一幅他以为很牛批、卖了就能买房的字卖的钱,这样的饭只够吃一顿半。
当然了,这也不是说大周的消费水平有这么高,事实上这里一个普通家庭一个月的开销差不多是5两。冠味楼作为京城最好的酒楼,东西贵是肯定的,只要别每个都拣最贵的点,一顿饭三四十两也够了。
这饭之所以这么贵,纯属对面这俩花钱太大手大脚。
卫文他爹是大周俸禄最高的官员,家里田产商铺无数,他花钱如流水艺书能理解,张寻正是啥情况啊?感觉比卫文还夸张。
蹭吃了一顿豪华晚餐,与两人分别后,艺书去了御史府。
首日上值,做总结汇报去。
艺书严肃认真地做着汇报,柳御史却一副听笑话的模样。
听见他说早朝时有人装昏被掐人中掐醒,要笑;听见有人差点尿裤子,也笑;听见抱着很重的书被老翰林溜了一圈,还笑;听见有人被罚抄书一百,直接笑出声了。
咋回事?让事无巨细我就事无巨细,您能不能认真点?艺书眼神控诉。
柳御史憋不住了,捧腹大笑:“一帮傻小子哈哈哈……”
不是,大家第一次上早朝,好好的朔朝意外给上成了超长日朝。虽说自己没出差错,但有人过分紧张以致出了丑,也不是不能理解,干嘛就笑成这样?过分了啊。
良久,柳御史总算笑够了,直言道:“实则今早无事可奏。”
没事还奏了三个时辰?
柳御史忍俊不禁:“惯例。”
惯例啥惯例?
艺书眼珠一转,迎新惯例?
成吧,今早的一切事故,看来是预谋好的。
朔朝本身是参拜恭贺完就散朝的,不听奏事,所以压根用不了多长时间。
今早那群人吵得不可开交,好像有很多大事要奏,都是扯淡。他们争得脸红脖子粗的,不为别的,就是想拖长早朝时间,不让散朝,等着看新兵蛋子出洋相。
归根结底,这帮新人不管是硬着头皮一站到底的,还是听了家里长辈的话找理由早退的,都是前边老油条的取乐对象。周皇居然也配合着这群人玩套路,这是唯一一种,能自上而下叫文武百官串通一气的法子了吧?
艺书无语至极:“您就不能心疼心疼弟子?”要是早知道这是个乐子,我能一根筋站到最后?
“作弊不可取。”柳御史语气得意,“那几个听了家里的嘱咐早退的,有惩罚。”
“罚什么?”
“抄书一百。”
“就这?你们可真行。”
柳御史捋着胡须笑呵呵的,他没说的是,所有知情人包括周皇,都压了注。赌注都是些银两之外的东西,不拘是珠宝书画还是刀剑弓戟,都能拿来做赌。
那些教孩子作弊早退的家长,会被罚付双倍赌注。像自己家这种一站到底,入了翰林院也没出错的,属于特例,赚得盆满钵满。
下午散值晚了,不是政事没处理完,是分赃去了。
吴家的那前朝画卷、梁家的四君子屏风,都是好东西啊哈哈哈……
艺书不知道柳御史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事,笑成了眯眯眼的模样,告退道:“师父您兀自乐呵吧,我就回去歇息了。”好长时间没有上班的紧张感,猛地一上班还挺累。
“等等。”柳御史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。
艺书接过,月初,家里的信到了,这边也要写一封给捎回去。
“回信没带,明儿拿给孙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