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说沿途没再遭遇埋伏,但郑总兵带着几百号人两天的路一天赶完,也实属不易。
殿下无故消失,甚至有传言说是被他谋害了。几个文臣还唧唧歪歪,这儿疼那儿痒的不肯配合赶路,他只好把他们绑起来。这么一整,手底下的兵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,他解释都没法解释。
太子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郑卿辛苦了。”
绑的好,到底谁忠谁奸没时间分辨了,到江南之前就一直绑着圈车上吧,就不信他们这样还能传递消息。
艺书作为记录员,在小本本上记下:太子与郑总兵,惺惺相惜君臣相得。
记录完,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:总算把太子全须全尾地交还给郑总……兵了。
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,艺书下意识地抱头护住了后脑勺,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。
“常大人!”
“以束!”
别慌。艺书想着,脑袋没事就不会死,淋雨发烧而已。
“如何了?”
“回殿下,常大人是偶染风寒且过于疲累……”
昏倒后,艺书能感觉到身边有人来来去去的走,也能听见隐隐约约的交谈声,直到周围彻底安静下来,他才沉沉睡去。
再次醒来,时间已是第二天下午。
“大人醒了?”见他睁开眼,床边的丫鬟一脸惊喜。醒来就好,先前他一直紧紧咬着牙关,根本无法喂药。丫鬟把温了好几遍的药端起来,道:“大人,喝药了。”
气味苦涩的药汁喂到了嘴边,艺书条件反射地挥手打翻了药碗。
丫鬟扑通一下跪倒在地,如履薄冰地磕头乞求:“大人恕罪。”
艺书想去拉,又够不着她,道:“你无错。麻烦再去熬一碗药,我歇息一会儿。”
“多谢大人宽恕,奴婢告退。”
药很快就重新熬好端进来了,艺书看着这碗黑乎乎的药汤,没勇气喝。
“先放着,我一会儿再喝,你先退下吧。”
上次能梦见常以束的死亡,是被浓重的中药味刺激的,拜梦所赐,他得到了不少隐藏信息。
从常以束混盐帮的经历就可以看出来,他是个心性极其坚定的人,甚至可以说是个杀人如麻的人。这样的人,固然会因亲人的逝去而悲痛自责,却不大可能因此一蹶不振赔上性命。
当时他毕竟是同时失去了亲人和功名利禄,心气郁结生病是真的。心病造成的身体疾病,病上两三个月,最多四五个月,他自己就能调节过来。
可他偏偏一病不起,他们都以为是他自己看不开、忧思过重造成的,实则不然——常以束不是病死的,是吃药吃死的。
五驸马的人,能趁悄无声息地进入常家,就能悄无声息地换掉他的药。
常以束也是见到了五驸马的人,才忽然想明白的。
所以那一刻,他会恨不得掐死刘小秋,所以艺书意识到自己生病了想闷不吭声地熬过去,所以刚醒来时下意识地打翻了药碗。
都说是药三分毒,中药这东西,不需要专门下毒,换一味药材都有可能吃死人。
那一碗不明成分的药汤,哪敢随便灌下去?
但不吃药也不行,总不能这辈子生病全靠熬吧?
纠结了半天,药都凉了,艺书终究是捏着鼻子端起药碗咕咚咕咚干了。
呕——忍住忍住,治病的,不能吐。有太子镇场,没人会先搞死五品小官的,别太看得起自己了……
啧,后味真冲。
漱了口,苦味被冲散了许多,艺书砸吧着嘴穿好衣服下了床,打算出去看看其他人都在干嘛。
书房,太子他们正在商议事情,见艺书过来,询问道:“以束醒了?可还有不适?”
艺书皱着脸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,有好大一个包:“没别的,就是后脑勺疼,谁扛我回房的?磕我头了?”
“我。”卫文出声认领,“包跟我没关系,你自己直愣愣倒地磕的,别诬赖我。”
“不可能。”艺书一脸怀疑,“我当时抱头了。”这一点他记的很清楚。
“噗——”屋里的人同时破功,低声笑了起来。
太子说了句公道话:“你是举起双手的投降姿势,没抱头。”
艺书:“……”
我不信,肯定是这群人驴我,咋可能是投降?骗子!
“我有些事需要问一问寻正。”艺书转身就走。
张寻正暂时算是被软禁的状态,住在隔壁院子,门口有侍卫把守。
“没有殿下的手谕,我能进去吗?”
侍卫认识他,直接给放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