艺书满意地笑着,将柳叶刀收了起来。
嗯,该出去看看外边的人找着了多少宝箱了。
“嚯!”一打开门,十来道目光齐刷刷地往这边扫,“你们……偷看我洗澡了?”
“……”
一片静默中,艺书又问:“美男出浴,不赖吧?”
卫文嗤之以鼻:“我还不如看自己。”
艺书风度翩翩地摇着从房间顺来的折扇,自然而然地套近乎:“好兄弟,能一起看吗?”
卫文送他了俩字:“滚蛋。”
“啧,小气。”
卫二哥:有男子当着我面调戏我弟,我该怎么办?
他不能怎么办,因为太子才是这里的老大。
太子跟没听见他俩“调情”似的,一本正经的道:“外边正在清点,晚膳就在这里用吧。”
艺书看看天色,到这个时间了吗?昨儿查抄张、古两家用了一天,今儿查抄梁家又用了一天,这么整下去,江城怕不是得被封一个月。
封城一个月倒不至于,但是按照名单一个不落地抓过去,江城能被清空一半。
这么大这么繁华的一座城,一刀切不合适。
所以,太子领着人捞了五天大鱼,余下的就没再亲自跟进了,而是贴了告示出去:参与私盐贩卖之辈,携全部财产到知府府衙自首,可减轻罪责。七日内,不自首及谎报财产数额之人,若被查出,从重处罚。
告示一经贴出,人们议论纷纷。
只说不主动认罪要斩首,没说认罪能活命啊。如果认不认都是死路一条,那谁愿意去?还不如抱着侥幸心理,期望没有证据能证明自己参与其中。
与此同时,江城解封,部分盐商第一反应就是携款潜逃。城门口没了拦路的,他们很容易就逃了出去,却在出城一里地后,尽数被羽林军和卫家军当做逃犯就地处决。
得知消息,城里的不敢乱跑了,胆战心惊地各自蜗居府中,不逃也不自首。
不过他们心知肚明,这不是拖着就能解决的事,太子巡抚可不是什么心软的人,给了机会没人珍惜的话,保不准就又派兵挨家挨户抓人了。
象征皇权的尚方宝剑就悬在头顶,随时都有可能挥下。七日期限越来越近,城里的氛围日益紧张,恍惚中有种脖颈被利剑刺破的疼痛感。
他们不禁开始想:自首真的可以减轻罪责吗?如果可以,能减到什么程度?
贩卖私盐是抄家灭族的重罪,事关全家老小的性命,江城大大小小那么多贪官豪绅,没人敢提头尝试。
没人来自首,巡抚队伍就闲了下来。
算算时间,已经出来一个多月了,艺书猛然意识到:都这么久没练字了吗?
好不容易有了时间,他特意起了个大早,精神抖擞地提起了笔。
嗯,手有点生了。
熟悉了一会儿运笔的感觉,他另铺一页纸端端正正地写了个“束”字。
汉字这东西,真是越钻研越觉得有趣。
好比纸上的这个字,人被绳捆于十字架上,是为束。一旦“十字架”和“绳”定好位了,不论“人”的两条腿挣扎出什么样的形状,终归是逃不掉束缚的。
“练字呢?”卫文不请自来,伸着头看他的成果,看了一会儿,他皱眉摇头,“你这字好看是好看,太端正了,看着憋屈,哥哥给你写个新的。”
卫文说着就从艺书手里抽走了笔,又铺了一张纸,龙飞凤舞地重新写了个“束”字。他得意地挑了挑眉,道:“咋样,哥哥这字是不是看着舒服得多?”
这是完全不同的一个“束”字,每一笔每一划都蕴满了肆意。那被艺书视为“十字架”的两笔,在卫文这里被写成了人的主干。那一横,尤其的长,仿佛是被捆住了双手的“人”,不肯屈服地生出了翅膀,叫嚣着永远不会被束缚,正如卫文自身那样。
确实舒服,可在艺书心里:“还是我自己的更符合我的审美。”所谓“束”,便是约束。他就是要像自己写的字一般,在条条框框的约束中,端正又好看的活着。
“嘴硬,任谁看都会说我这字更好。”卫文一把将两张字都夺走了,“不服气咱找人评判去。”
手中一空,艺书顿时瞪大了眼睛,骂道:“卫知庸你这狗东西,敢扯坏我的字我劈了你!”偶尔下笔有神地写了这一字,咋说也值百两银子,攒点钱养家容易么他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