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虫谷谷内地势起伏,常有暴露在外的枝干与白骨横在路上,季逐匀一个不查便被绊倒向前倒去,触地的一瞬间他捂住怀中的玉环。
“你怎知我有药人之体……”他爬起身,声音颤抖。
他原本以为这件事只有他与白昭源二人知晓,若有他人无意中得知,按白昭源的作风是格杀勿论的。没想到,萧凌雪一见他便道出了天机。
“我曾读过炼药人的秘籍,也亲自拿死物试验过,药人的体态与气息我在熟悉不过,况且,如今我已无实体,对这些东西便更加敏锐了些。”萧凌雪道,“怎么?看你的表情,莫非你还要为他辩解几句?”
被触及痛楚,季逐匀的表情冰冷,听萧凌雪说话时,他险些没吧玉环扔在地上。
但事实他无法否认,便道:“是又如何?”
“隐神宗建立的第一年,我去看他,便见他脸上隐约透着邪气,当时我以为自己眼花,也不敢劝他……”萧凌雪说道,玉环散着白光,“我本以为他与魔教缠斗久了便染上了魔教之气,可谁知……你来猜猜,我是从何得知他修魔功的?”
季逐匀吓了一跳,修魔功是月流仙君内心隐藏最深的秘密,没想到会被这女子轻而易举道破。
“我不知。”
“仙门都说,我是情种,爱慕他,为了得到他不择手段最终自噬而亡,可你知道我究竟是怎么死的吗?”
季逐匀嘴唇颤抖,想说话,但喉咙处似被掐住,他凝噎到发出声音。面前的密林出现一片浓雾,雾中隐约有一个人影。
定睛一看,只见那人影竟是萧凌雪。她痛苦地捂住一只眼睛,胸口处插着一把剑,随着她的哀嚎,她的身体缓缓倒下。
那剑,季逐匀再熟悉不过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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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凌雪爱慕了月流仙君多少年,她早忘记了。
时光或岁月,皆在日夜流淌中没了,她死去后的每一日夜晚都会周而往复地作那一日的噩梦,如今,已经能对那日之事不惨感情地侃侃而谈了。
她与月流仙君的传闻有一点不假——她早做好了自噬的决心,往酒里掺了九梅相思毒后一饮而尽,随后便去寻月流仙君了。
合欢宗与隐神宗相隔不远,醉酒之人御剑而行,一炷香时间也能抵达。萧凌雪匿了踪迹进到了隐神宗内,在一处玉兰花树下寻到了月流仙君。
酒从某种意义上绝对是的好东西,人的欲望如一片被施了法看不见字的纸,被酒精一沾染,那字便显露出来了。
萧凌雪向月流仙君吐露心迹,而彼时仙君并非如传言所说对萧凌雪冷眼相视。
萧凌雪记得很清,那时是三月,微风动,玉兰花洋洋洒洒落了一地,仙君的样貌在交织的花瓣中不再疏离。
仙君那时,分明笑了,他朝萧凌雪张开双臂。
他揽她入怀,笑问她芳心何起。
直到萧凌雪向他恳求:“将那些魔功都摒弃掉吧……”
她未察觉到他眼中的阴翳,只听他说道:“随我来,我带你看一样东西。”
——
萧凌雪第一次来到正心殿,不由想:若是将这里用红色装点,该多么喜庆。
她的红色嫁衣,是要用锦缎,还是绸布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