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谈不上好与不好,反正大家都乐于鼓励身处困境中的人摆正心态、做一个乐观向上的人嘛。不然又能怎样!”
“我不像你只会瞎思考,时不时就把自己搞得灰心丧气的。想事情好的一面啊!我敢说,哪怕真是一片废墟,我也要在上面种出最艳丽的鲜花!”
“你这股劲儿挺好的,听着叫人欢喜。估且听听吧!”伍道祖扬起了嘴角,拿眼神瞟了一下我这边。
戴兰似乎是听笑了,说:
“力夫确实像是在说大话,有点盲目乐观的倾向呀。可是,他难道不是一直都这样子吗?也不让人反感。至少我听到了朝气蓬勃的意味。怕就怕经不起几次打击,最后还是成为自己看不起的那种人。”
多少都会有所变化,每个人从少年到责任在身的中年人,角色的转换像刻刀有力地雕琢着我们,由外而内,抵抗不了那种打磨和塑造。
“没人能够幸免,包括你,”我对伍道祖说。
“这个取决于从哪个角度去看。比如老张,他不是比大多数人都更纯粹吗?”
蒋和珍希望能够讲一段她自己的经历,这似乎是埋藏在她内心世界的一道金光。每当她回想起这段往事,不免生出些惆怅的情绪,感觉回忆又是那么地美好。
在她的脑海里,这世上最美的画面,是秋夜江面上的一盏渔火。
认识他纯属偶然。
那天她跟随表姐去江边玩耍,说是芦花正开,沿江开遍了那白头的草,远望就是白茫茫的积雪。秋风吹动着她的长裙,让她瞬间沉迷于这怡人的时光。江对岸青山如黛,白鸟翻飞,好一幅秋日盛景!
渔船靠近堤岸,是渔猎者归来了。一老一少两个男人提着鱼获上岸,摆放在长堤的青草上,待价而沽。表姐凑了过去,说是看看有没有她喜欢的河鲜类别,想来她不是第一次。
蒌子里有河豚、江刀、鳜鱼、鲫鱼以及虾蟹之类,品种极多,量也足够。很快集拢来一些游玩的人。
表姐抢着买了她喜欢的鳜鱼,用一根草绳系上,提在手里。她说要赶紧回家去,太阳还有些烈,怕逗留久了这鱼就坏掉了。
“这就回去吗?”她问表姐。
“是啊,反正也玩了好半天,没什么好玩的了。”
“呆一会儿吧,我不想这么快就回转,”她说,“要么你先回去,我自己玩好了。”
“什么意思?先前你还不想过来的,倒玩得上瘾了!我先回去,叫个人跟着你。多玩玩可以,你记得早点回家去。”
她心不在焉地应答着表姐,眼见表姐走远了,转身去到卖鱼的那两个人跟前。
自打他们上得岸来,她看见那个年轻的男子,就被他自然健康的样子吸引了。她好想认得他。
她感觉是第一次见到长相那么好的男孩子,晒得黑黑的脸,修长结实的胳膊,看见人就露出青涩的笑容。真的让她越看越觉得喜欢。
他利落地给卖出的每一份鱼系上草绳,递给客人,然后转头,眼神对望着她的眼睛。她吓了跳,脸红了。
他的脸似乎也红了,傻傻地看着她,忘了手上的生意。
鱼已经卖光了,只剩下些虾蟹之类的东西。他用草绳子穿上一大窜,轻声问她是不是想要。
她连忙摆手,说没有带钱。她确实没有带钱。
后来他非要送给她,说下次给钱也行。是下次,第二天的意思,她逊着接下了,问他是不是每天都会在这儿。
他点头,咧着嘴望着她笑。那种十五六岁少年的笑容,让她一下子就沉沦了。
隔天她真的去了江边,名义上是去看芦花,吹吹江风。她不许人跟着,怕被人发现什么一样。她内心无比激动,一个思来想去的夜晚,让她更加渴望赶紧看见他。
秋风吹动着她的长裙,江对岸青山依依。
时间过了不知道有多久,总不见渔船归来。她心里有些乱,终于不想再等,失落地回家了。
而渔般此时才到岸边。他张望着,并没有见到那个女孩子。过了好久,他还在长堤上四处张望,直到天黑。
她没有再去江边,冷静得确实有些突兀。但是她确实没有再去,因为她明白她不过是她人生中的一首小小插曲,不可能成为真实的故事。